家乡的年味征文《乡村焰火》

  • 发布时间:2017-07-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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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移居城里后,每年十五的焰火我没少看,却未曾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,倒是当年家乡的“嗞花儿”,总在记忆深处异常绚烂地绽放,一直惦念不忘。

  是的,在乡亲们口中,管放焰火叫“嗞花儿”。“嗞”就是往外喷的意思,一个“嗞”字就把燃放焰火时那种火光四射的样子给说到家了。元宵节的焰火,往往在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。  做焰火的多半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,他们好事、爱玩刺激。虎哥当年就是这样的人,那时候他每年都要做焰火,常惹得我们一帮十来岁的小孩子撵着他看热闹。焰火是用土法自制的,先到村外大坑里挖些粘土,摔打得软软的,捏成一个大大的窝头状。等晾晒几天后干透了,就成了一个梆硬的“泥窝窝”了。接下来再配料,找来火药和芒硝,再烧制些木炭碾成末,还要加入大量的铁屑,这样焰火喷出来才能出现漂亮的大“礼花”。材料备齐了,兑好,装进泥窝窝里砸实,砸得越结实燃放时焰火就喷得越高,喷的时间也越长。然后再把底部的收口合拢,顶端留一喷口,塞炮捻儿。在这一切工序中,属熬制芒硝最危险。记得那年虎哥熬芒硝时,一没留神被爆燃的火苗舔了脸,结果整个正月,虎哥的脸上都抹着一层黑乎乎的药膏。那时他还没娶媳妇,他娘生怕他从此落下一脸疤,好不容易说下的媳妇再给吹了,嘟嘟囔囔责骂了好多天。虎哥倒没什么,仍然腆着一张伤脸,笑嘻嘻地到处闲逛,逢人就告诉:“等正月十五来看嗞花儿吧。”

  十五这天,刚擦黑儿,我连晚饭也顾不上吃,就早早地等在了去年放焰火的地方。我娘找了来,连吵带拉才把我拽回家,她说:“先吃饭,吃了饭也耽误不了你看嗞花儿!”回到家刚扒拉了两口饭,就听见外面人声鼎沸,炸了锅一般,我一把推开饭碗赶紧往外跑。老远就看见虎哥家门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的,已站满了人。紧接着从人群中间窜起了一条火龙,昂首飞向半空中。举头仰望,焰火喷出去足有两三丈高,仿佛谁在这里栽上了一棵繁花纷披、闪光发亮的火树,又似地下泉水猛地喷涌出一股白光耀眼、水花四溅的浪涛。到了近前,耳朵里只听见“嗞嗞”地响,从地上那只“泥窝窝”里喷出千万道火线,夹杂着无数流光火弹,在半空里开成数不清的烁人眼目的大礼花,火花划着长长的弧线,纷纷扬扬地坠向地面。我看见虎哥还不时跑过去,拿根铁条子去捅喷口,以疏通堵塞物。他洋溢着微笑的脸上,蒙着一层让人景仰的神色。在我眼里,他不啻是一个英雄。

  望着飞溅的“嗞花儿”,我不由得屏紧了呼吸,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,惟恐漏掉了最精彩的一眼,留下遗憾。我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在翻腾,小小心灵里所有的渴望与冲动,都随着那焰火喷涌而出了。直到焰火放完后,我才发觉由于过分紧张,自己手脚冰凉,身体直打哆嗦。多少年了,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一直烙印在我脑海里。

  一种经历,能够恒久地存留在记忆深处无法释怀,只因它曾经让你激情喷涌过。这让我更加怀恋起乡村的焰火了。

 

 

 

作者: 吕保军